对食（十）完结
小小的院落里，到处是金黄的落叶。天气入秋，凉的很快，沈衣身上穿了加棉的小褂子。每日打扫庭院，买菜，做饭，看书，喝茶。一天天的过去。芸娘已经让高翰文接走了。
平日里，沈衣总是紧锁大门，无人拜访。今天，这门却被人敲响了。“沈姑娘，沈姑娘。”
沈衣听到李达的声音，跑去开门。李达身后还跟着两个太监。“宫里派了老祖宗和陈洪来查干爹的事情，想让你过去问几句话。照实说就行。”
看他身后两人，来者不善。沈衣听到吕芳也在，便知没什么事情。恐怕在杨金水那里得不出有用的消息，想来她这里碰碰运气。
沈衣跟着李达来到了府衙。里面端坐着两个公公，一个上了年纪，头发有些花白。想必就是吕芳了。
“民女沈衣见过吕公公，陈公公。”
沈衣在堂中跪下，不管是什么问题，都回答不知道。做足了一问三不知的态度。“我在制造局，只负责做一些汤汤水水，平日里也不去正堂的。”
陈洪问了半天，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，冷冷一笑，显得阴阳怪气。“你可是杨金水的对食，他在床上的时候，就没透露过关于账本的消息？”
“杨金水没这个癖好。看您这么有经验，我可得让杨金水多跟您学学。以后有了消息，好汇报给公公您。”
“你！”陈洪被挤兑的火气都旺了！
吕芳率先站起身来，“行了，这是府衙，不是窑子。那些混账话不要再说了。我就说一个女人能知道什么。不过是碰巧服侍了杨金水几天。还要赶尽杀绝不成？赶紧走吧，皇上身边还等着咱家伺候呢。”
陈洪恨恨地跟着吕芳离开。沈衣跟着李达又回到了院子里。“好叫干娘知道，干爹在制造局的时候，就已经疯疯癫癫了。这些日子在宫里也没少被折磨。所幸皇上开恩，把干爹送到道观里养着。老祖宗让我过来问问你的意思，看你有没有家人，好派人把你送去投靠亲戚。”
“杨金水在哪儿，我就在哪儿。”沈衣放下就去决定去道观附近租个房子。方便的时候，去照顾杨金水。
吕芳得知了消息，安排好一切，把沈衣送了过去。果然如沈衣所料，对杨金水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人，道观里哪有人能照顾妥贴。离得近了，还能闻到杨金水身上的臭味，衣服也脏兮兮的。连一头黑发都白了不少。
杨金水围着她高兴地转圈圈。嘴里还嗷嗷地叫着，头发都乱蓬蓬的。沈衣拽着他，跟来的小道士道别。“多谢道长，杨公公以后就交给我来照顾吧。我就在山脚下不远，要是有什么事情，我再把他送回来。”
“那就免了。我们天天修炼，哪有时间照顾一个疯子。你看好他就行，一个月带他来一回。要是人丢了，万一皇上哪天想起来，我们可担不起。”
“还请道长放心，我每月初一都送他来一次。”
沈衣拉着杨金水的衣袖，往山下走。“金水，我们回家去吧。”
“回家，回家。”杨金水一边拍手，一边蹦蹦跳跳地往下走。沈衣松了口气，没有想象中疯的那么厉害。途中，杨金水还捡了不少银杏叶子，非要抱着回去。一路上把叶子用细树枝串起来，编成一个花环，带在了沈衣头上。逗的沈衣咯咯笑。
“不知道你是真疯还是装疯。总之咱们两个是锁死了，你呀踏踏实实跟着我过日子吧。”
沈衣不在乎杨金水疯不疯，两个人都是要搭伙过日子的，一个人在这里过日子，也太冷清了。她每天像照顾娃娃一样，把杨金水收拾干净利落，带着他出去和一帮孩子们玩。
只是杨金水特别疯的时候，沈衣总在附近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。日子久了，沈衣就觉出不对来。
连着下了两天的大雪，沈衣在屋子里让人按了一个壁炉，点起火来，屋里慢慢暖和了。连杨金水都跑到壁炉前取暖。沈衣看着洁白的雪面，关上了窗户。她就不信这时候还能有人过来盯着杨金水。
“别离火太近，小心火星子燎着你。”
沈衣把铺了棉花垫子的大靠椅挪过来。这张椅子让她订制成沙发的式样，杨金水开心地过来帮忙。
“暖和。暖和。”
杨金水放好椅子，就躺了上去，双手双脚一伸开，占了一大半。沈衣嫌弃地挪开他的胳膊。她就不信他不是故意的。
“金水。”
杨金水有些警惕地想往旁边挪挪。却让沈衣直接压住了。杨金水故意不看沈衣，扭来扭去想从椅子上下去，都没有得逞。沈衣坏心眼地解开了杨金水的衣带。每次他洗澡的时候，总是特别乖。自己就能动手洗。沈衣就没帮过他。
可这次，沈衣不打算继续顺着他，她把手伸进衣服里，沿着他的腰线，一路摸到某个部位时，突然被杨金水拦住了。熟悉的声音预示着主人的清醒。“别乱摸。”
沈衣躺在他怀里。“你瞒的我好苦啊。”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。“你不是早就猜到了，我看你还玩的挺开心的。”
杨金水还记着昨天沈衣给他扎小辫子的仇呢。他可是顶着女人的发型，出去玩了一天雪。
“你玩雪的时候，不也挺开心的。那个雪球把我头都砸疼了。”沈衣埋怨着他。杨金水揉揉她的头。“都是雪。哪里就疼了，砸那个小太监的时候，我雪球里还装了石子呢。”
“你真是坏透了。”
外面的雪渐渐小了，一股风吹过，红梅上的雪掉下来，红的让人怜爱。就是没过多久。就被杨金水摘完了。
冬去春来，又是年复一年。吕芳从宫里出来，带着两人走的时候，没想到杨金水被养的还挺滋润。
沈衣跟着杨金水喊了一声爹。以后，杨金水就再也不用装疯了。守皇陵的日子，清净知足。
炊烟袅袅，一屋两人三餐四季，从青春到迟暮，一对夫妻平平凡凡的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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