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食（九）
屋子里，沈衣拿着一本话本打发时间，等着杨金水回来。芸娘的事，她当时被支开了，事后才清楚是给高翰文下了一个仙人跳。两人也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。但是瞧着芸娘的神色，怕是想托付终身的。
杨金水的小气，她心里很清楚。最是要面子的一个人。可芸娘的事，总不能拖着不办，因此看到杨金水耷拉着脸进屋时就心里有数了。
“杨公公是在哪里受气了？怎么瞧着像老婆跟人跑了似的。”
杨金水被她一噎，气的差点摔了杯子，又顾忌沈衣甩脸子，还要自己去哄，只得把杯子重重的放下，表达自己的不满。独自在躺椅上生闷气，沈衣过来收走茶杯。
“除了在你这里受气，整个制造局谁还有这个狗胆？”
沈衣笑了笑，扑到杨金水怀里，两人一起靠着大躺椅。“我也没那个狗胆啊。谁不知道芸娘是杨公公心尖上的人。我一个丫鬟罢了，说不定哪天杨公公想赏人就赏人了。”
“又说这种话。我哪曾把你当一个丫鬟对待。”杨金水还呕着气，就听沈衣一顿输出，“那你把我当什么对待啊，一无媒二无聘的。哦，我知道了，是把我当姘头了。”
杨金水气的捏住了沈衣的脸。“你这张嘴比那些清流的笔都毒。净日说些我不喜欢听的话，亏我紧赶慢赶的回来。以前把你当丫鬟，还能喝碗你的汤，现在倒好，你都想把我炖汤了。”
沈衣笑嘻嘻地揽住他的腰，在他肋骨的位置，轻轻拧了一下。“我不擅长做排骨汤的呀。”
“以后你少往前面去，外男一律不见。那个什么高翰文，说是状元探花的，要我看就是色中饿鬼，形容猥琐的紧，不是什么好东西。等这边事一了，你跟着我进京。”
沈衣在芸娘那里，可听说高翰文一表人才，才华横溢。到了杨金水这里倒反了过来。“那芸娘呢？伺候你这么久，没功劳也有苦劳。你准备怎么安置她？还是说，跟着我一起伺候公公你。”
“有你一个小祖宗，就要了我半条命了。你的心眼比马蜂窝都多。”杨金水想起沈一石的事，“到时候随她的愿，跟着高翰文走吧。”
“怎么不是沈一石？”沈衣察觉这里的不对，沈一石也是芸娘的旧相好，养着她全家。杨金水也不知道芸娘对高翰文有意，怎么就让芸娘找高翰文了？
杨金水又沉下脸，“你就这么紧张沈一石？怕没人伺候他？”感到杨金水手上使了不少力气，勒着她。沈衣立刻明白自己说错话了。“你吃哪门子的醋？我只是随意一问。你还说我心眼多，我看你才是心眼多。”
她说着就要从杨金水怀里站起来，刚起来一点，又被杨金水拉了回去，猛然又贴在杨金水身上。“芸娘能走。你不行。”杨金水神色透着狠戾。一只手掌轻轻拖着她向上挪。嘴唇贴着她的颈侧，一路向下。直到两个人的喘息声都大了起来，杨金水的手掌掀开衣物，伸进了裙子里，抚摸着柔软的肌肤。“你到死都是我的人。”
一番折腾过后，沈衣疲惫地靠在杨金水身上，从余韵中慢慢回神。过了段时间，外面有人唤干爹。杨金水才不舍得起了身，“晚上我再来找你。”
杨金水在沈衣发间嗅了嗅，最后恋恋不舍地轻咬了一口沈衣白色的耳垂。临走的门口，再次折返回来。
“我，我向来是把你当妻子看待的。你不要多心。”
杨金水说完就匆匆离开。李达不一会儿带着人，把吕芳送的东西，带了进来。“这两件东西是宫里老祖宗送的礼物。”
沈衣瞧着一件是金镶玉的如意，花纹精致复杂。另一件是件珍珠衫，难得是上面的海水珠大小几乎都一样。
她仔细地把东西收起来，装作不经意地问，“今天郑何二位大人，可来了没有？”得到了李达肯定的答复。这改稻为桑的事怕是要黄。
沈一石自杀的消息传来，沈衣正和芸娘一起吃茶。杨金水带来了沈一石的绝笔信。先是李玄，再是沈一石，接下来……沈衣看向杨金水。当前面的人倒下了，露出来的只能是杨金水，是他身后的皇上。
这天深夜，杨金水回到屋中。沈衣正煨好了汤等着他。杨金水心中一暖，从那几箱子的账册中回过神来。“下次要是我回来的晚，你就先睡吧。做汤这种事，有那些厨子呢，别累着你。”
“前几天，是谁嚷嚷着要喝我的汤呢。快喝你的吧，不费什么事。”
沈衣给自己也盛了一碗，陪着杨金水慢慢喝着。“你收拾一下东西，明日陪着几个锦衣卫的兄弟，一起走。他们要压高翰文进京，芸娘也跟着。那高翰文是有福的，不会关押太久。芸娘也算能托付终身。你到了京城，有我干爹吕芳照应着，先去一个宅子里安顿着过日子。等制造局的事情了了，我再去找你。”
这几日，杨金水已经考虑的周全了。唯独没算准沈衣不肯走。“你在哪儿？我就在哪儿。”
“别闹。制造局不太平，宫里还会派人来查沈一石的家产，要是干爹的人还好，就怕是陈洪那个狗东西的人。不扒层皮不算完。”
杨金水来到沈衣身边，扶着她的肩膀，“你走了。我这边才有心思做事。我可是宫里的人，有干爹有皇上撑腰呢。那些缺德事都是文官们的手笔，我顶多也就是推波助澜而已。出不了什么事。”
第二天，沈衣到底是被送到了车上。前面是囚禁高翰文的马车，后面是她和芸娘坐的马车。一路上颠颠簸簸，向着风谲云诡的京城赶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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